本文转自:海东日报
十二盘坡 刘范庆 摄
门岗瀑布 田成才 摄
圣母天池 田成才 摄
北龙山云海 田成才 摄
药水瀑布 刘范庆 摄
山中人家 那朝庆 摄
□文/刘永犁
七月的太阳像个烧红的铁球,把小镇烤得喘不过气。周末清晨,父亲转动方向盘时忽然说:“去北龙山吧,听说那里的风都是凉的。”车窗外,弟弟家的SUV、妹妹家的MPV正排队等着,我们一大家子8个大人、4个蹦蹦跳跳的孩子,像一串被线牵着的风铃,就这样一头扎进了北龙山的绿意里。
触摸山的脉搏
车子刚驶离县城的水泥森林不久,柏油路就开始不安分地扭动。此时,路边的油菜花正开得热火朝天,我还没来得及驻足欣赏,车队就已经一头扎进了柏木峡的怀抱。峡里的风是藏不住的,顺着岩壁的褶皱溜下来,带着山风的清香和潮湿的凉意,“呼”地撞在车窗上,把城里黏腻的暑气撞得粉碎。
穿过柏木峡的最后一道弯,山路忽然变得调皮起来。先是轻轻一拐,惹得路边的野花摇了摇脑袋;接着猛地向左,惊得一群路边山上的羊群窜向另一个山坡;再一个急转,竟把远处的云海请到了车窗里——这便是十二盘的前奏了。
十二盘像一条被山风揉皱的绸带,在海拔将近三千米的山腰上绕出十二个急弯,每转一次,眼前的景就换一幅底色。站在观景台上,十二盘像串在青山脖颈上的银链,每一节都闪着凉丝丝的光。深深吸一口大山的清新空气,感觉连风都带着冰碴儿呢。车子一路盘旋而下,路面在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,绕着青山盘桓,仿佛随时会被山雀衔走,藏进某个云缝里。12岁的女儿和8岁的侄女、外甥在后座一边数着弯道,一边惊喜地数着十二生肖,数到第十二个时,车队忽然冲出了绿荫,一片开阔的草甸铺在眼前,牛羊像散落的珍珠,在草地上慢慢滚动,4岁的小侄子趴在车窗上,奶声奶气地喊:“羊羊!云朵掉下来啦!”
瀑布是山的心跳
正午的阳光被云筛成碎片,落在浪士当的木栈道上。刚走进沟口,就听见山里“哗哗”的流水声。再顺着绿荫一路向前,一挂瀑布忽然从崖壁上跌下来,父亲说这是浪士当的“迎宾瀑”,我走近一看是胡勒瀑布,水流撞在岩石上,碎成千万颗珍珠,又急急忙忙聚成溪流,缠在我们脚边打转。我伸手去接泉水,指尖刚碰到水面就缩回手——凉得像握了一块冰。水珠溅在脸上,带着草木的清苦,吸进鼻子里,连呼吸都变得清爽。再往里走,瀑布越来越多,水雾腾空而起,在阳光下架起一道小小的彩虹。妹妹站在彩虹底下,张开双臂转圈,水珠落在她的发梢,亮晶晶的,像别了一脑袋的碎钻。父亲举着相机拍照,快门声和水声混在一起,竟像一首轻快的歌。
在镜子里看见云影
午后我们乘坐圣母天池索道进入了一片仙境。当踏入这片秘境时,犹如进入了一个神奇的童话世界。越往上走,风越凉,草叶上的露珠打湿了裤脚,带来一阵沁骨的凉。忽然,前方的草坡尽头闪过一片蓝,像谁把天空撕了一块铺在地上——那就是圣母天池了。
池水静得不像话,绿得像一块巨大的翡翠,又清得能看见水底的石子。云影在水面上慢慢游,像一群白绵羊在喝水;山影沉在池底,边缘被水浸得毛茸茸的,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。弟媳说:“这水该有多干净啊,连云都愿意把影子留下。”我坐在池边的石头上,脚边的池水凉得让人心颤,却又忍不住想多沾一点——这可是从雪山渗下来的水,带着千年的凉,洗去了一身的疲惫。
星空下的烟火气
傍晚扎营浪士当时,连空气都带着冰感。民宿的院子里,老板娘正用山泉水湃着西瓜,水珠落在青石板上,“滴答”一声就化成了凉气。“你们来得巧,今晚的星星保管比城里的路灯亮。”她话音未落,孩子们已经踩着山泉水冲进草地。我们七手八脚支帐篷时,风从帐篷布上溜过,发出“呼呼”的轻响,像谁在外面摇着巨型蒲扇。
晚餐的香味混着凉气飘过来:清炖羊肉的油花凝在碗边,黑酿皮里的蒜泥带着冰碴儿,老板娘刚从地里拔的萝卜,咬下去脆得能听见冰裂声。弟弟和妹夫支起的火锅最妙,汤“咕嘟”冒泡,升腾的热气刚到嘴边就被凉风吹散,吃再多也不出汗,父亲和老公端着冰镇青稞酒,酒杯外壁的水珠顺着指缝流,凉得人直咂嘴。
夜里躺在帐篷里,才算懂了“避暑”的真谛。拉开帐篷帘,星空低得像要掉下来,风穿过帐篷纱网,带着草叶的寒气,吹在脸上像敷着冰毛巾。四个孩子挤在一个帐篷里兴奋得久久不能安静下来。也许白天疯玩得个个筋疲力尽,盖着带来的薄被,没一会儿呼吸声匀匀——在西宁家里时热得还翻来覆去的小侄子,此刻蜷成个小团,嘴角还挂着笑。我摸了摸帐篷外的草,露水凉得像碎冰,连身下的防潮垫都透着股凉气。这哪是露营,分明是住进了天然空调房,连梦都是凉的。
瀑布与药水泉私语
第二天清晨,睁开眼睛时,艳阳高照,露水还挂在草叶上。山里刚挤的牦牛热奶,就被早起晨练的老爸偶遇到买回来炖成牦牛奶茶。醇厚的奶茶就着民宿里刚出锅的青稞馍馍,香得他赞不绝口。孩子们肆意地在草地上、树林里打滚,捉迷藏,我们几个大人围坐在桌子边享受着那一刻无法言说的美好,尽情地聊着天。快中午时母亲和弟媳、妹妹围着灶台又开始做面片,面团在她们手里转着圈,忽然被八岁的外甥和侄女抢过去,揪成一个个歪歪扭扭的小块,扔进锅里溅起水花,惹得到处都是笑声。
饭后我们就向扎龙沟进发了。刚走进沟口,就看见到处都是一汪汪山泉水,那些水面看上去就像一匹蓝绸子。一直往里走,凉气裹着水汽扑面而来,连阳光都变成凉的。瀑布群藏在绿荫里,有的像垂落的冰帘,挂在崖壁上一动不动;有的砸进潭里,溅起的水雾飘到身上,瞬间凝成细水珠,凉得人直缩脖子。走到药水泉时,连最调皮的外甥都安静了。泉水从石缝里渗出来,在池子里积成一汪翡翠色的水,水面上漂着一层薄薄的水汽。弟媳掬起一捧水,凉得指尖发麻,却舍不得放下,“你看这水多清,连水底的石子都在笑呢。”4岁的小侄子学着大人的样子蹲下来,刚碰到水就咯咯地笑着说:“水在挠我痒痒!”
山变成了童话书
返程时,暮色已经漫过山顶。车队再次驶上十二盘时,路边的灯忽然一盏盏亮了起来。我完全没料到会撞见这样一场惊喜。车灯刚转过第一个弯道,眼前的光影就忽然活了过来——原本普通的路面被流动的光晕铺满,每一道转弯都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,暖黄与幽蓝交替晕染,连带着护栏都成了光影的画布,顺着坡道起伏勾勒出柔和的弧线。
我忍不住停下车,打开车窗的瞬间,仿佛闯进了被星河环抱的秘境。灯光随着路面的坡度明暗变幻,时而像倾泻而下的银河,在脚下铺开细碎的光点;时而又化作蜿蜒的光带,引着视线往远处的黑暗里延伸。同行的人举着手机拍个不停,连晚风里都飘着惊叹声。
原来公路也能变成这样的艺术场。不用刻意寻找角度,随便站在哪个坡道旁,都是一幅流动的画。我们站在观景台往下看。十二盘的灯光串起了星星,远处的群山隐在黑暗里,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。孩子们趴在栏杆上,数着灯光里的各种颜色,山风掠过耳畔,带着白天民宿饭菜的香气和药水泉的清冽,我忽然明白,所谓避暑,哪里只是躲避炎热,分明是躲进自然的怀抱里,让山风洗去心头的烦躁,让流水敲开被生活拧紧的眉头。
返程时,车里还留着大山的味道。母亲在后排整理孩子们的外套,上面沾着草籽和松针的清香。“下次来,得给娃娃们多带件毛衣。”是啊,北龙山的凉是有魂的,它钻进毛孔,渗进骨头,把一整个夏天的燥热都泡成了冰,再裹进12口人的笑声里,酿成了最清甜的回忆。这趟避暑,我们带不走山间的风,却把满心房的清凉,都留了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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